2020.〈遲來的晚安〉

＊同人轉蛋－霹靂／史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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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樣是怕黑的深夜。溫暖柔軟的羊毛毯抑不住從腳底攀上來的涼意，在時針指向三的時候驀地醒了過來。興許是起風了，投映在壁紙上的影子張牙舞爪，沒有月光，房間裡黯淡的可怕。抑不住急促的喘息，男孩不斷眨著眼睛，惡夢的畫面已經變得模糊，但那種毛骨悚然仍縈繞在心裡揮之不去。逐漸適應黑暗的眼睛、和慢慢回籠的思緒，讓風間烈想起今晚他借宿在笨牛的家裡，但陌生的房間仍帶來隱約的不安，他忍不住舔了舔乾燥的唇，蜷縮著將被子拉的更緊。

　　一但醒了過來，似乎就很難再次入眠。即使逼自己把眼睛閉上，也只是讓聽覺更加敏銳。羊和星星都沒有用，更遑論從一數到一百。忽然有閃電劃破濃重的墨色，瞬間的刺目白光讓風間烈嚇得渾身一抖，緊接著是爆炸一般的雷鳴。落雷似乎近在咫尺，即便緊閉雙眼也能感覺夜空忽明忽暗。男孩緊緊抓著被子，眼睫止不住地輕微顫抖。孩子氣的倔強不容許他奪門向他人尋求安全感，即使呼吸急促，也只能將像鴕鳥似地將耳朵摀起。打雷有什麼可怕的？風間烈在心底給自己打氣，告訴自己只要睡著了就不可怕了——雖然沒什麼用。

　　細雨打在枝葉上的聲響像不知名生物密密的腳步，窸窸窣窣，屋頂上攀爬著怪物。風間烈終於小心翼翼地睜開眼，他緊緊抿著唇，裹著毯子坐在柔軟的床鋪上，看上去像一座毛絨絨的小山。他猶豫著是不是要去將窗簾拉上，但又不想下床——床底下躲著怪物，會在你下床時扯住你的腳。他不是有意想起這個怪談的。但它就那樣出現在腦海裡。他呆呆地坐了半會兒，又慢慢伏回床上，將臉埋在枕頭裡。

　　只要睡著……他在心裡喃喃唸叨。

　　門「吱呀」一聲開了一條縫，男孩嚇得差點從床上彈起。他飛快地回頭，看清來者是何人時卻讓他愣住了。

　　「……吵醒你了嗎？」史豔文身嗓音低啞地輕聲問道，他的身後有壁燈毛絨絨的橘黃色光暈，溫暖的光溜進臥室裡，男孩的肩膀不自覺地鬆了。

　　風間烈搖了搖頭，半晌後飛快地補道：「沒有。」

　　黑髮男人朝他露出一個安撫地微笑，抬腳走近。他手上握著一盞小夜燈，史豔文將那朵小小的發光水母留在床頭櫃上，遞給男孩一個溫熱的馬克杯。「雷響得很大，我想你應該很難入睡。」他體貼地沒有拆穿風間烈先前慘白的臉色，史豔文遲疑了一小會兒，伸手揉了揉男孩睡得亂糟糟的頭髮，看著風間烈小動物似地一口一口啜著溫開水，他情不自禁地放軟語調：「肚子暖暖的比較好睡。」

　　風間烈幾不可聞地「嗯」了一聲，低著頭將杯子還給對方，很快地再次縮回毯子裡。史豔文輕輕替他壓了壓被角，看著男孩緊閉著的雙眼不斷顫動，他悄悄勾起唇角。

　　「晚安。」闔上門之前，他說。但風間烈好像睡熟了似地，沒有回應。黑髮男人並不在意，輕手輕腳地掩上木門，趿著柔軟的室內拖鞋，一如來時那般靜悄悄地離去。

　　床上的男孩驀地睜開眼睛，盯著床頭的水母燈看了半晌。肚皮暖了起來，風間烈忍不住將手按上肚子。他閉上眼，即便不甚清晰，史豔文微笑的樣子還是浮現在眼前。雨似乎小了，沙沙聲響像他趿著拖鞋踩在木地板的聲音……他身後是暖洋洋的金橘色光暈。

　　「……晚安。」男孩悄悄地說。

-fin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