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.〈一個早晨裡的小小意外〉

 ＊主題轉蛋：在民國初年相遇

×××

　　清晨的天方濛濛亮，街訪還沉在夢裡要醒不醒，已經能聽見遠處敲梆子叫豆腐的喊了。墨硯小心翼翼地推開武館後門，稚氣未脫的臉上是一貫嚴肅的神色，他抬頭覷了眼煙白的天空，沿著牆根慢慢地走。是個好天氣，少年心想。他嗅著風裡海的鹹味，捏緊攢在手裡的幾分錢，唇角不易察覺地微微勾起一絲弧度。

　　一直小跑到廟口，少年才停下腳步。第一鍋出爐的燒餅沿著缸爐貼了一圈，空氣裡滿是芝麻和麵熱呼呼的焦香。墨硯嗅著那味兒，三步併兩步地挨到攤前，又謹慎地數了遍手裡的錢，才仔細地交代：「要三個鹹口，三個甜口的，帶著走。」

　　「好咧，油條要不？」

　　熱呼呼的紙包揣進懷裡，墨硯低聲道了謝，瞅著手裡的剩餘的幾分錢有些猶豫。他皺著眉想了片刻，點點頭開口：「要兩——」

　　「啊、咿、小心小心哇啊啊啊——」

　　話還未說完，一聲淒厲的慘叫突兀地劃破清晨、從街口那兒傳來。墨硯下意識地朝聲音來處望去，還來不及反應，一輛騎得歪七扭八的腳踏車、伴隨著尖利的煞車聲朝他衝了過來！

　　「嗷！」

　　只聽一聲痛呼，那人終究是剎車不及，直直撞上一旁的石獅子。墨硯險險地閃過，踉蹌地跌在地上，懷裡的燒餅和人都好好的，只是有些狼狽。他抬眼打量面前的冒失鬼，那少年看著比他長幾歲，一頭扎成長辮紅髮，居然是個洋人。他灰頭土腦地癱坐在地上，原本左手捧著的一屜包子散了一地，大概是不能吃了。

　　「你…你沒事吧？」紅髮少年吸著氣一邊嘟囔「我的包子」，琥珀色的眼睛望向墨硯滿是抱歉。墨硯滿臉無語地望著身旁一地狼藉，對方看上去實在太慘了，他不好意思發火，更何況自己也沒事。可他還未應話，就聽那紅髮少年又悽慘地嚎了一聲：「船、船要開了！」

　　他一骨碌從地上彈起，手忙腳亂地摸著衣襟，扔出一些零碎小玩意兒，最後掏出一枚灰撲撲的銀元塞進墨硯的手裡。也不等墨硯拒絕，少年朝他露出一個的歉疚笑容，嚼著彆扭的口音飛快地道歉：「給你！對不起！」

　　「等等，我不……」墨硯一愣，隨即匆忙的爬起身、想拽住紅髮少年，但那對方卻閃身便跑，彷彿有人追著似的，幾秒就跑的看不見人影，只留下墨硯一個人呆愣在原地——還有一地無人收拾的、沾了土的包子。

　　…這下該如何是好？那傢伙……墨硯瞪著手裡那枚銀元，萬分苦惱地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。

 

 

-END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