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.〈永生〉

 ＊不知所云的克蘇魯風格練習XDD

×××

　　他的神自暗夜的虛空中下降，割裂時間與空間的紐帶，寂靜無聲地顯現在海面之上。一瞬間他聽見海水與空氣都在沸騰，膿水漫延，浪花所觸之處都在冒煙。神啊，他在心底吶喊，喜悅、恐懼、興奮攀上他的脊椎，最後化作一灘血水自他的眼角和鼻孔淌出。

　　周遭的空間正在質變，半死不活的祭品被擠壓成一團爛肉，扭曲地長出新的四肢與腮裂，它們正在變異……不，不是變異，它們正在重獲新生。

　　「神啊。」他呼喊著，不由自主地低下頭顱。祂正在朝他伸出觸鬚，黏膩的液體滴在他身上，讓他的皮膚刺麻。長滿膿包與眼珠的漆黑觸手了覆在他的身上，在他的脊背遊走。他像是摔進一團發霉的濕爛海綿，甜膩腥臭的腥味捂著他的口鼻，許梁的眼眶發熱，啞啞的張著嘴大膽地抬頭看向他的神。眼淚和著血在他的雙頰拖行兩道醜陋的漬，他哭得像隻剛出生的海鷗。

　　順應召喚而來的神啊，我別無所求。許梁在心底咆哮。他知道自己正在興奮，面對這一團不可名狀的可怖之物，他感覺自己的下體逐漸膨脹且硬得發痛。「吞噬您的奴僕吧，」他向空中大叫，胡亂揮舞著手臂又哭又笑：「請將我嚼食嚥下，請將我拆吃入腹，請應允我的祈求！」

 

　　神啊。

 

　　涼冷的黏液融蝕了他的襯衫，許梁知道他的神正在檢查最後的祭品是否符合口味。他義無反顧地張開雙手，任由那些柔軟黏膩的觸肢握住他，身體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。

　　「呃……」緩緩收緊的巨大觸手扼得他呼吸困難，許梁忍耐著身體被擠壓的痛苦，神色迷離地摟住那些滑溜溜的東西，著迷地嗅著鹹腥的氣味。

　　再讓我更痛一些，他心想。最好能痛得忘記一切。許梁覺得自己也許是真的瘋了，他高高昂著頭顱，迷戀地凝視著眼前來自深淵的怪物。他的死期大約近了，氧氣逐漸稀缺，喉頭乾啞的厲害，而他神志不清。世界正在塌陷，黑火自天空傾瀉，雲在海水裡燃燒，山巒被碾成平地再隆起成為火山，觸目所及皆是過於精心動魄的詭美。許梁古怪地笑了起來，心滿意足如同在母親懷裡安睡，神感興趣地捨了他一眼。

 

　　你祈求什麼？

 

　　神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，一瞬間許梁的頭痛得發燙，仿佛有一把尖刀戳開頭蓋骨恣意翻攪。「讓世界給我陪葬。」他忍著耳鳴胡言亂語。

 

　　好大的口氣。

 

　　「反正我瘋了，瘋子不講道理。」青年咯咯笑了起來，大膽地撫摸怪物的觸肢。深色的黏液滴在手臂上、發出腐蝕皮肉的滋滋作響，他恍惚地看了眼自己，頹然地呢喃：「我想看一眼世界的真相。」

 

　　那得付出你的生命，神饒有興致地問，你願意？

 

　　「當然。生命毫無意義。」

 

　　神笑了起來，仿佛聽見一個笑話。你連生的本質都不知道便想著死，厭棄擁有的追尋得不到的，人類總是這麼有趣。觸手尖端緩緩掃過他的臉，最後停在他的眉心。

 

　　「不……我要賜你永生。」

 

　　許梁緩緩瞪大眼睛，在神帶著惡意的笑聲中暈了過去。

 

 

 

-Fin-